我的高中后桌是个特别有趣的人,准确地说是个奇妙的人。 比如,他高中时曾说,每个人的气质都能用一种气味来形容,类似一种联觉。比如他的白月光就是牡丹花,雍容华贵的感觉,我理解那个意思,大概就是外向成熟凌厉那种吧。 我还记得他说我同桌是小麦味的。他当时说,我同桌一定会变成一个对社会有用的人。昨晚我问起,他说:“因为小麦很普通啊,而且有光有水就会抬头向上,最后长出果实。xxx就是很普通的男生,然后很努力,在他高中时期肯定也少不了他人的鼓励,也有他自己每次进步带来的反馈,最后高考成绩也算开花结果。” 而我,那时他说我是山谷,空荡荡的山谷。有一个词叫空谷幽兰,我没有幽兰,只有空谷。意思就是,我有灵气,也很特别,但是差了点什么根本的东西,空荡荡的。 我一直记得这件事,感觉就好像前不久才发生的一样(实际已经过去了六年多)。也是因此,去年我在自己写的一篇以他们几个的名字为主角的奇幻冒险小说里,将女主角的名字定为兰沁。兰沁不是我,是理想的、完美的我,有足够的能力和魅力带着她的男主角走出困境,那不是我能做到的。 其实那篇小说我写的很差,根本不及我几年前的水平,而现在更是完全写不出来了。我的想象力自从我上了大学就枯竭了,我再也不会幻想着自己在魔法世界的冒险经历了,文笔也是一年比一年差。要追溯起原因嘛,可能和我刚上大学时发的一个誓有关。那时的我封闭、整天沉浸于幻想世界,但却又因现实的贫瘠而痛苦,于是我说:“我再也不要每天幻想完美的生活了,我要去过这样的生活!我的每一天都将是新的冒险,还要真的交到一群特别好的朋友!” 从那以后,我就写不出情节丰富、跌宕起伏的故事了。以兰沁为女主角的那篇小说,其实是将我高中时写的一篇做了改编而已。 我曾是山谷,也许是一件值得怀念的事。这么多年来,我虽然仍然没有把生活过得有滋有味,却从i人逐渐向e发展,并实实在在地交到了一些朋友。但有时我也会怀念儿时那个因幻想就会满足的自己,因为幻想世界是那么美好,我还没来得及将它们记录,就永远地失去了。 昨晚我说,我这么多年以来都在致力成为一个普通人,因为我连普通人都不如。他说:“你本来肯定比普通好的啊,只不过山谷里发生了什么我不知道,估计现在也没有山谷了,沧海桑田了。” 他说:“我觉得我们作为社会的一部分,不能一直用习惯这个社会的观点去生活和生长,尝试理解这个社会是为了在现今的社会里生存,保持自我是为了给这个社会带来一点微不足道的改变。” 高中时那个读了大量书的我,会背下来刘宇昆的小说片段的我,每天思考人生意义的我,去了哪里呢?现在的我不会再读一点书,思考要靠别人引导自己想不通因而把我的好朋友气得不轻,也基本只记得《隐士》最后一段的头一句:我曾后悔记不清自己出生时的面容。(这句话放在这里很合适) 多年过去,我没有开出一朵芳香的兰花,相反,我为了生存,为了活着,牺牲掉了山谷。 害,不知十月份见到他,他会说我是什么气味呢。